2011年1月21日星期五

多多:在這樣一種天氣裡 來自天氣的任何意義都沒有



在這樣一種天氣裡
來自天氣的任何意義都沒有

土地沒有幅員,鐵軌朝向沒有方向
被一場做完的夢所拒絕
被裝進一只鞋匣裏
被一種無法控訴所控制
在蟲子走過的時間裡
畏懼死亡的人更加依賴畏懼

在這樣一種天氣裡
你是那天氣的一個間隙

你望著什麼,你便被它所忘卻
吸著它呼出來的,它便鑽入你的氣味
望到天亮之前的變化
你便找到變為草的機會
從人種下的樹木經過
你便遺忘一切 在這樣一種天氣裡
你不會站在天氣一邊

也不會站在信心那邊,只會站在虛構一邊
當馬蹄聲不再虛構詞典
請你的舌頭不要再虛構馬蜂
當麥子在虛構中成熟,然後爛掉
請吃掉夜駕歌聲中最後的那只李子吧
吃掉,然後把冬天的音響留到枝上 在這樣一種天氣裡
只有虛構在進行

2011年1月6日星期四

【转】谣言止于……?

最近关于真相和“被需要的真相”有很多讨论,有人认为保障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可以有效遏制谣言,从而得出真相。这种想法未免有些过于简单,王绍光老师有一旧文或许可作参考。
王绍光老师著有《祛魅与超越》一书,对许多西方自由、民主、公民社会等近年很“红”的概念都有所解析和“祛魅”。老师以数据和严谨的逻辑说话,而对基于“常识”的判断和想当然的结论保持怀疑的态度值得学习。
下文转载自王绍光的博客,原文地址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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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止于……?
——凯斯-桑斯坦《谣言》序

王绍光


互联网时代,谣言无时不在。在我下笔写这篇短序时,网上便充斥着诸如“废除粤语”、“泉州即将地震”、:“数百架战机飞越青岛”、“全国房屋空置数量达6,540万套”之类的谣言。其实不仅中国如此,各国皆然。否则,奥巴马总统新任命的白宫信息与监管事务办公室主任、原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凯斯·桑斯坦也不会对谣言在美国大行其道的状况忧心忡忡,写下《谣言》一书了。

值得注意的是,西文中的“谣言”(rumor)一词与中文中的 “谣言”意思不尽相同。在西文中,“谣言”是指在人群中传播的未经证实的说法,它可能为假,但也未必不真,这是一个外延十分广泛的词。[1] 中文比较丰富,相关的词有 “传言”、“流言”、“谣言”与“谗言”等,内涵各有差别。“传言”是中性词,它不一定没有根据。“流言”是没有根据的传言,朱熹称之为“浮浪不根之言”(《诗经集传》卷七),但它不一定是有意制造出来的。“谣言”不是一般的流言,而是有意制造出来的流言,但不一定都是坏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与“迎闯王,不纳粮”便是经典的例子。“谗言”最严重,它特指毁谤、陷害他人的谣言。如此说来,“谣言”在西文中意义有点太过宽泛,而中文语境中的“谣言”往往指向后两种情况,是严格意义上的谣言。实际上,桑斯坦书中列举的例子也多属后两种情况。

谣言杀伤力很大,不管是对个人、群体、还是整个社会。《离骚》中一句“衆女嫉余之蛾眉兮,謡诼谓余以善淫”记录了屈原对谣言的愤懑;李白那句“曾参岂是杀人者,谗言三及慈母惊”表达了对谣言的惊恐。谣言曾是古代宫廷政治的利器。翻开《二十四史》,满纸都是 “谗枉”、“谗计”、“谗杀”、“谗害”、“谗陷”、“谗恶”、“谗诋”、“谗构”、“谗訾”、“谗毁”、“谗诟”、“谗嗾”、“谗诬”、“谗愬”、“谗诽”、“谗谄”、“谗戮”、“谗谋”、“谗谤”、“谗铄”,让人不寒而栗。谣言也曾是改朝换代的推动器。从陈胜、吴广起义到辛亥革命,哪一场重大的历史变革没有谣言的影子?

关于谣言,也有些近乎谣言的说法。比如“谣言止于智者”的说法十分流行。实际上,历朝历代、古今中外,在信谣、传谣方面,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所谓“智者”往往更甚于目不识丁的所谓“愚者”;在造谣方面,他们更是主角。又比如,有人断言只有在民智不开、公众的现代科技知识和人文知识普遍低下的条件下,谣言才会肆虐。实际上,现代以来,尤其是进入互联网时代以来,谣言的数量以及它们传播的范围与速度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人说,谣言止于信息公开和社会开放,而他们心目中社会开放、信息公开的典范就是西方国家。如果真是这样,西方大量有关谣言的研究岂不是无的放矢(相反,中国在这方面几乎没有系统的研究)?桑斯坦这本书就表明,美国不仅不具有谣言的免疫力;相反,它是一个谣言充斥的国家,尤其是在危机时刻与选举期间。他这本书最大的价值在于提醒读者,谣言是一种复杂的社会现象,简单化的思维只会妨碍对它的理解与化解。

这本书试图从三个方面解释为什么人们会信谣、传谣(很可惜,这本书完全没有讨论为什么有人会故意造谣)。第一,在认知上,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尤其是在不确定性很强的时刻。无论社会有多么开放、信息有多么公开,也不可能使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事实的真相。因此,所有人都可能相信那些听起来似乎合理的谣言,包括所谓“智者”。第二,在心理上,所有人都有情感,也包括所谓“智者”,他们会憧憬、困惑、愤怒、厌恶、仇恨、嫉妒、怀疑、恐惧、自信、自卑、无聊。同样,在不确定性很强的时刻,各类情感尤为强烈。这些感情因素会大大增加人们信谣与传谣的几率。第三,在立场上,所有人都有偏向,难以用不偏不倚的方式处理信息,尤其是所谓“智者”。面对相互冲突的信息时,偏见使人们更愿意相信与自己立场一致信息,哪怕它们是谣言;偏见也使人们更愿意质疑与自己立场相左的信息,哪怕它们是真相。

如果谣言不但与事实相关,而且与情感、偏见也相关,那么遏制谣言的方式就未必像一些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了。有人以为,只要不藏着掖着,及时公布事实真相,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但桑斯坦告诉我们,这样做不一定有助于遏制谣言的传播,反倒可能强化对错误观点的坚持。还有人认为,只要保障言论自由,出版自由,谣言的外衣就会很快被一层层剥掉,使它失去插上翅膀、蛊惑大众的基础。但桑斯坦引用大量研究证明,信息交换的结果很可能是强化已经存在的观念,对遏制谣言传播毫无帮助。

如果仅仅靠摆事实、讲道理未必有助于遏制谣言,那么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桑斯坦提出两个替代方案,一是法律途径,迫使谣言的制造者与传播者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一些法律责任,用增加造谣、传谣代价的方式阻遏造谣、传谣。例如,纽约已通过立法来惩治散布有关银行金融状况谣言的行为。二是文化途径,人们逐步形成一种文化,了解互联网上大量的信息未必可靠,并对谣言保持警觉,不轻易相信互联网上流传的东西。不过,这两个替代方案也不是没有潜在的危险。法律途径可能产生“寒蝉效应”,伤害言论自由;文化途径可能妨碍人与人之间的互信,导致不信任文化。

由此看来,对令人厌恶的谣言,桑斯坦并没有提出一套完美的解决方案,他只是告诉读者,面对各种不甚完美的方案,“选择权就在我们自己手中”。这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态度值得我们学习。

2010年8月8日于香港吐露湾

Cass Sunstein, On Rumors: How Falsehoods Spread, Why We Believe Them, What Can Be Done? (New York: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2009); 凯斯。桑斯坦《谣言》,中信出版社,2010年

[1] 英文中还有一些词与“rumor”相近,但意义不同,如gossip, innuendo, urban legend and Idle chitchat。

2011年1月3日星期一

懷念司徒華先生





此去原知萬事空,
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
家祭勿忘告乃翁。




華叔,路上走好。